小兵人
母亲对他说,“你长大了,小兵人该送走了。”小兵人给了楼下的邻居小朋友。两年后,朱宇翔敲开楼下的邻居的门:“能把小兵人还给我吗?”
回到弄堂口的“小窝棚”,两位老板都勤奋,终年无休,玩具宝贝层出不穷。朱宇翔曾在小摊上买过一把西洋剑,像是佐罗使的塑料剑,挥之舞之,极度神气。但塑料玩具色厉内荏,不出几日,剑身剑柄相继折断。不过,既然是“神器”,可不会这样轻易挥别疆场,就算没有502胶水,也有神奇大法—把剑放在煤气灶上,烤热,融化,再粘合,看,“浴火重生”了!
“长大后该做什么”这个问题,直到朱宇翔读初中时,才慢慢找到答案。当时,有一好友每周逛图书馆,觅得好书,必要推荐于他。朱宇翔默想,长大后,做个图书管理员,也许挺不错的。
这个在别人眼里看来稀里糊涂的孩子,长大后真的做了图书管理员。平素性格内向,常常沉默寡言,如今,昔日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年过而立,儿子今年3岁,喜欢玩小汽车。朱宇翔说,儿子的世界比自己当年更加“温文尔雅”:“看那些小汽车,玩起来简直太不过瘾了!”他是看《地道战》长大的,玩枪、玩兵器,小男孩的头脑里,充斥着《地道战》的热血。
“我喜欢兵器,小时候是个军事迷。”朱宇翔每逢提到玩具,必然说到小兵人。小兵人陪伴他度过了童年时光。
也是在6岁时,父亲送给他一盒“小兵人”,也是从弄堂口的玩具店买来的。每个小兵人两三厘米高,浑身绿色,一盒小兵人总共49个。他的第一套小兵人,是一群美国士兵。盒子里面,藏着一面带基座的美国旗帜,随小兵人一同“出征”。
一盒小兵人1.5元,当时的朱宇翔每个星期有2元零用钱。他开始为自己的“部队”添加兵力。兵人舞刀弄枪,蹲卧侧直,各有姿态,店里每出一套,朱宇翔心向往之,不惜囊中穷尽。渐渐地,他积攒下十多盒“武装部队。”
那是个价格很“亲民”的时代,大饼油条1角5分。小朋友们捧着1角钱,就能“闯荡江湖”,更别提一个月有2元零花钱的朱宇翔“小富翁”了。
大约两年之后,还是在街口的小摊头,一盒沙特士兵从1.5元涨到了2元。父亲觉得价格高,不肯买给他了。正当他沮丧的当口,大哥悄悄地走开了。过了会儿,一盒阿拉伯小兵人出现在他的面前,有如“神物”!
“瞬间觉得,这些小兵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!”
之后,朱宇翔与小兵人形影不离。每天,偏要捎上小兵人,他才愿意洗澡。夏天,浴缸里放满水,一个人和小兵人们嬉闹,也是一场欢腾的游戏。浴室里的肥皂盒、搓衣板,都是小兵人们奋勇杀敌的“战场”。
小兵人之“神”还有一处:既能独乐,也能众乐。朱宇翔有一个好朋友,住在弄堂对面,每逢周日来朱宇翔家里玩耍。于是,朱宇翔家中的小兵人被划归成两方。他们划分疆域,排兵布阵。两个小孩子,摇身一变成了将帅,调兵遣将,忘乎所以。
两方怎样“作战”呢?一把尺子量,小兵人一次前进5厘米,整个下午,两人调遣各自的将帅,不停“前进、前进、前进进”。打仗会上瘾,一下午哪里够?那么,吃了晚饭,继续战斗。
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。随后,两人读书、考试,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轨迹。不知道是哪一天,这位好友突然从生活中消失了。朱宇翔读高中了,母亲对他说:“你长大了,小兵人该送走了。”
“好吧。送就送吧。”
小兵人给了楼下的邻居小朋友,那位一同“打仗”的好友淡出了他的生活。朱宇翔却割舍不下他的小兵人。两年后,他敲开楼下的邻居的门:“能把小兵人还给我吗?”